【楚路】温柔客

乌有歌:


-现代paro
-狗血


对不起,我可以抽枝烟吗。
可以可以,别拘谨,我只是...呃,出于自己兴趣来采访的。


哦是这样,路明非露出个“果然我差不多该过气了”的笑容,垂眼按开打火机。


火苗跳起。他周身一股沉沉倦怠,冷情冷面,不是清秀小生不知愁。


你现在怎么样?
挺好的。


路明非声音镇定,夹的烟也镇定,只有烟灰一点点飘,落在手背上。


真的很好?已经很长时间没出来拍戏,是不是生病了?


情伤未愈四字在女记者脑里弹跳。听说某女星前不久嫁人啦,豪门少爷小娇妻,多符合少女幻想,连带着在节目里喏喏表示以后对象想找nono这样大方美丽姑娘的路明非一起上热搜。


小明星捻捻头发,脸上露出可谓“治愈”的笑容。他脸白净净,声音轻又快: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啦。没有最喜欢的颜色,没有不可以放下的人。


没有生病。


— —


一条英雄路走到头,最后并没有许多人成为传奇。


路明非身世不很凄惨,早时新年里死了父母,叔父抚养他长大,供他和自家儿子读书,生活已经不富庶,租了小小房子连带一块巴掌菜地,路明非年幼时在那捉蚂蚱。


隔壁人家也有小孩儿,那家女主人生得美丽,婶婶不太喜欢。


婶婶也不喜欢路明非,悖时砍脑壳的小崽子,指不定你爸妈是给咒死的。路明非那天把碗柜脚砸了,碟子都掏出来想学草房子里桑桑做个鸽子窝,忽略了他没有房子,也没有鸽子,完全是孩童顽皮上头。婶婶回来看到,很心疼柜子,于是一时口不择言了。


路明非事后想想,只能不怪她。老实本分人过辛酸日子,语言也会尖刻成白鱼骨头,不怪她,活着都很不容易了。


邻家女主人牵着儿子买菜回来,只看到隔壁院里杵着小孩子:脏兮兮灰扑扑的,身上细细碎碎都是泥沙,耸着肩垂下脑袋一阵细细抽噎,并不敢哭大声。


她慌忙放下身边整洁干净小孩子的手,子航在这等等妈妈噢,又跑过去,蹲下身亲切问,怎么啦在这里哭。


苏小妍掏出手帕来给小孩子擦眼睛,抚摸他头脸。问他妈妈呢,小孩子垂下脸,看漂亮阿姨,漂亮阿姨笑起来真好看。


我没有妈妈,做错事了,婶婶把我赶出来了。


苏小妍又去敲邻居家掉漆绿门,天快黑了外面凉,您也别让小孩子站在外面啊。


他爱去哪去哪!病了拉倒,不关我事!


楚妈妈只能无奈折返,你要不要来阿姨家坐坐呀,阿姨回去给你们做饭哦。


路明非被她牵着手,另只手擦擦眼睛,两人走开几步,旁边白衬衣蓝裤子的男孩儿自动贴了过来。妈妈你还是等爸爸回来再做饭吧。他牵住女人另一只手。


哎为什么啊,子航觉得妈妈做饭不好吃?路明非侧脸去看那个脸色沉沉男孩子,继承妈妈的好相貌,嘴唇润红皮肤白,睫毛也长,小衬衫领子整洁平直。


他低下头,手指头蜷在一起。


楚妈妈做饭确实不太好,她听了儿子话只做炒饭,葱花糊成黑漆漆一片,鸡蛋也没炒熟,蛋清在米粒上晃动。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,捉着筷子小口扒饭:油重盐又小,真是味道很不好,能吃而已。


所以那次你回去以后吐了没有...
啊?没有没有,我胃很好的!


楚子航和路明非蹲在两家之间水泥地上,啪一声甩下卡震飞路明非的小圆牌。


这局又是你赢啦。路明非把皮卡丘推到楚子航脚前,拿走吧。他忍着肉疼,把小伙伴里常胜将军送过去。


楚子航垂眼看看,长睫毛搭出小小阴影,不用了,我和你玩就好,不赌输赢。


不行不行,我们是哥们。路明非心里窃喜,嘴上很正直,你收着吧。


我不和其他人玩这个。楚子航伸手把卡牌推回去,你留着吧。


啊老楚你真好!


他们才多大,小学没毕业,毛都长不齐,然而称呼却提前老气。楚子航皱了皱眉毛,隐约有些烦忧。他不喊老路,只是说明非。


那明非我先回去做作业了。你快点写数学,不要又拖到最后。


知道啦知道啦。我写不完不是还有你嘛。路明非脸上沾灰,玩得激动,眼睛明亮脸颊泛红,伸长胳膊挥舞和他告别。


楚子航回家,陪妈妈坐在餐桌前,苏小妍翻本三流言情小说感动到流泪,抽噎着拿起纸巾擦眼睛。他安安静静写作业,两条细腿搁在椅子里一动不动。


写作文,老师布置题目是《我的好朋友》,他提笔很认真:我的朋友个子不高,很喜欢玩游戏,玩游戏时他的眼睛亮晶晶很好看......如此云云。


最后他停一停,写结尾。路明非笑起来我也很开心。
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。


时针咔哒咔哒走。


后来路明非相当过气的时候,跑去某二流大学参加劳什子青春剧发布会。主持人脸上油光多,煽情开场:每当我们回忆起校园时光,那段青葱岁月,亲爱的在座的各位,你们会想起什么。白发的先生,长裙姑娘,还是抱吉他少年?


路明非捏着话筒和一堆修饰过度姑娘汉子站在一起,微微笑,很客套。他演男数不上号,专业单身狗,业余云备胎,三流吉他手。


关于校园生活有什么印象,难道不是树下站着少年人,手指间缠着书包带。树影掉在他衣纹褶皱里是暗,他眉眼间静静摊着一片光是明。


青春期好比是盐水白菜汤,没姑娘流产堕胎,没男孩群殴挑衅,做作业时顺便听歌,越低回婉转越静心。


那时候没所谓情怀,听到重逢眉眼不如初都不会落泪。


他会跑过去,嘻嘻哈哈垫脚拍楚子航肩膀。你们今天最后一节又是体育课呀,说着伸手捻他汗湿头发。


嗯,回去要洗澡。楚子航通常偏头躲开他胡闹爪子,少年老成脸都绷不住:别动,是湿的。


哈哈哈有什么啊我又不嫌弃你。


楚子航身上没什么女生口中相传的好闻气息,只有运动后男生都会有的并不讨厌汗水气,因为混着年轻热力和阳光,所以不难闻。


然后他们肩并肩往家走,夕阳挂在树梢上,最近学的课文里也有那么一句,薄暮似胭脂红。


路明非握着话筒,低头看手指——那里曾经有个银环圈住他的手,连带他的心。


现在连印子都没有。



变故发生在高三。叔叔赌上瘾了。


我都怀疑自己活在一虚构世界,作者是个烂人,只会朝主角脑袋上洒狗血。路明非夜里翻墙找楚子航,手里提着两瓶二锅头。


结果他们一瓶没喝完。一瓶酒你一口我一口,路明非不知道楚子航有什么愁,何以喝得那么凶,酒都顺着脖颈往下流进衣服里。


结果楚子航先醉。简直欧亨利——情理之中又之外。路明非闷着一口气在胸腔,看对方迷茫眼睛,耷下来的眉毛,简直想笑,你有什么愁的?我要没学上啦!


他伸出手去戳楚子航,咬着牙,结果你还先醉了。


楚子航慢悠悠伸手,攥住他手指。


少年人半睁眼睛,眉间倒也藏愁,轻声说别怕。你还有...还有我。声音越来越小,消失在喉咙里。


你说什么?
...楚子航皱眉。我说,景琰,别怕。


...去你的。


我说真的。别怕。楚子航把他手指攥得很紧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。


路明非开始偷跑去附近影视城接龙套戏。不然怎么办啊我身无长处,难道拿个碗在路边坐下?


你可以一直住我家。


房子早租不起,婶婶带着儿子回娘家,叔叔不知道跑去哪里躲债。路明非暂时住在楚子航家里——他们也搬走,十几年楚爸爸很赚不少钱,眼下买得起大房间了。


不,我不能一直住你家啊。路明非双手抱脑袋,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妈撞见的!


撞见什么?


楚子航低声笑,伸手把坐在书桌上的路明非拉下来,拉进怀里,亲他额头。而后手指攀上乖乖闭眼男孩的后脑勺,再亲一亲他。


风吹起窗帘,又把它吹落下。



后来路明非莫名其妙火了,大概龙套演久,他一张邻家脸居然也有观众缘。网上不少撮姐姐给他打call:啊小哥哥演技炸裂这个死法凄惨又壮烈!救命我在龙套身上看到了演技!爱你哟么么哒!


这就叫机缘凑巧。


小公司找他签五年。路明非开心之余脚不沾地,回家变晚。车上只能跟楚子航发消息:


你还没回?
有通告。过会儿结束。
那等我回家。我给你带了小龙虾。
过一会又一条信息:我有点后悔,垃圾食品你不能多吃。


别啊给我留着!
好。


发完消息他仰头休息。嘴角带笑,教人嫉妒。


谁知道再隔一小时路明非又接电话,开头一句先生您好,这里是xx医院。


— —


采访完路明非自己在包厢留到很晚。他又点酒,没事儿剑南春也可以,给我上一瓶啊。


喝完跌跌撞撞出门,几乎要倒地。随手拦住出租车,报地名某某大楼——不是他家。


你出来吗,我请你吃麻辣小龙虾啊。
他站在灯光通明大楼下打电话,抬手抹干净眼泪。作为酒鬼,很没形象的咧嘴,笑比鬼哭还难看。


那边沉默一响,好,你等等。


楚子航下楼找他,臂上还搭着西装。路灯下孤零零站着的那一个小过气明星,光下是惨白的,袖子卷起露出小臂,只有嘴唇鲜艳眼皮泛红。


你不是胃不好,吃什么小龙虾。


他们上车,咔一声关上车门。路灯漂移出视线,渐渐他们远离那片被撕扯下来的光幕。


路明非手遮着半边脸,看天上隐隐约约几颗星。没有搭话,好像睡着又好像再哭。反正不是闹腾就好。


我送你回家。楚子航还是一贯对他好脾气。好像他们没分手,还是学生,纯净纯情,冬夜里还有人亲自熬好虾皮粥送到寝室门口。


到门口时路明非不想下车。他又昏昏沉沉发神经,这哪儿啊。走嘛去吃小龙虾,要不撸串?我好久没吃了。


我不陪你去。楚子航把他拎下车,并不客气,我已经不是你男朋友了。


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知道。路明非捂着脸笑,又开始笑出泪花。我就是在做梦嘛,知道知道的。


住宅区有人牵狗路过,惊惧看他一眼。看他又哭又笑,独角戏矫情又失真。


你是前男友嘛。


前男友可选之处难道不在一个前字。从此你们勾肩搭背撸串神侃,烟灰倒进扎啤,杯碰杯飞沫撒在夜幕灯光里是微黄,再没什么情爱可谈。


也就讨厌在这里。


楚子航冷着脸,并不想太纠缠。然而最后心软,扶着路明非回他小公寓,钥匙还是那把,路明非自己开了门。他来不及开灯,只顾着把酒鬼抬回来安顿好。


扶着路明非坐沙发上,中间过程路明非胳膊肘一拐,碰掉药瓶。什么药稀里哗啦掉出来,隐约在茶几下堆一堆。


路明非吐息带酒气,嘿嘿傻笑。楚子航想一想,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,交叉十指很认真。


...你最近怎么样。
怎么样,能怎么样?


路明非抬头,陷在黑暗客厅沙发里,他什么都看不清。


怎么样...应该还不错?


你别骗我。你瘦很多。


楚子航捏住他手腕,手指是萎落花枝的冰凉和柔软,他们平静僵持在黑暗间,谁都不说话。


只有呼吸声,心跳声,指针喀喀,水龙头没拧紧,又一滴水落下来。啪。


我想你。


终于路明非蒙住脸,崩溃了。我他妈想你,想你想得睡不着吃不下饭。


你怎么这样,你没有良心。


楚子航手指动动,看年轻人自己窝在沙发里痛哭,什么都说不出。他只是脱下衣服披在对方肩上,你早点休息...别傻了。


别傻了。


然后合门出去。


路明非哭累了,又蜷着身子,困倦劳累,渐渐睡了。


醒来时骨头都酸,头也疼。我是不是昨天喝酒了。路明非按着脑袋站起来,摸摸身上只有一身衬衫,什么都没盖。惨了穿那么点在沙发歪一晚上,不会生病吧?


他趿拉着拖鞋去翻药,透明药盒里躺着银戒指,路明非顺手把它捡出来,心想怎么放这儿了, 接着亲上去。


早上好啦子航,今天又是新一天。


—fin—


发现我只会写片段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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